澳洲野兔遭遇到超级病毒的新传染病之命运,或许可以用来解释,当某种病毒渗透新族群后,如何求生并演变为地方疾病的过程。
整个故事的确富有戏剧性。一八五九年,英国拓荒者把野兔引进澳洲。由于缺乏天敌,这种新物种迅速扩散到整个澳洲大陆,繁殖数量惊人,而且从人类观点来看,牠们是有害生物,因为牠们会和绵羊竞食靑草。澳洲羊毛产量因而降低,无数牧场主人的利润也跟著降低。
人们努力想降低澳洲兔的数量,而事情在一九五〇年有了新转机,原来是黏液瘤变性病毒——人类天花病毒的远亲,成功地传染给澳洲大陆上的野兔群。最初造成的冲击简直是爆炸性的:单单一季的工夫,一块像东欧那么大的地区全被感染。在头一年里,染上这种病的兔子,死亡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八。然而到了第二年,死亡率就下降到只有百分之九十;七年后,染病兔子的死亡率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五。
显然地,兔群以及病毒品系内,都曾分别发生非常严格、快速的天择。采自野兔体内的病毒取样,毒性逐年降低。到了一九六五年,澳洲野兔数量大约只有黏液瘤变性病毒流行前的十五分之一。
一九五0年代以前,黏液瘤变性在巴西野兔身上,是一种已经行之有年的疾病。该病毒在巴西野兔群中,只会引发轻微的症状,并展现出相当稳定的地方疾病模式。因此,或许有人会假设,病毒从巴西兔传到澳洲兔身上所需要的调整幅度,应该比不上某种寄生物由不同宿主传到人类身上所需要做的调适。但是这种想法并不正确,因为虽然都叫兔子,但美洲野兔和欧洲、澳洲野兔其实是不同属的两种动物。因此,一九五0年代在专家的监视下所发生的「转移新宿主」,应该很类似某疾病突破动物宿主,开始感染人类而成为重要的人类疾病的模式。
一种新疾病不论一开始是否像黏液瘤变性这般危险致命,宿主和寄生物间的共同适应过程,基本上都是一样的。只有在双方都能于初次遭遇中存活下来,并且借由适当的生物及文化调适,找到双方都还能忍受的范围,这才可能形成一种稳定的新疾病模式。
选自《瘟疫与人》
编辑:曾艳